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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日
(冷日)

發表時間：2005/1/20 14: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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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短篇]愛情不是這樣子: 愛情不是這樣子

夏美是很愛哭的女人，只要看到電影中的男女主角無法結合，就會哭得唏哩嘩啦。像「麥迪遜之橋」這部老片，夏美看一遍哭一遍。當初上映時，夏美就看了三次，出錄影帶後又租又買的，還欲罷不能。

「去吧！去吧！」夏美忘我吶喊。

銀幕上，梅莉史翠普握著車把的手在遲疑。雨中的克林伊斯威特，被滂沱大雨淋濕身子。太悽美太感人了！電影最後，女主角沒有跟著男主角走，夏美哭得一塌糊塗。

何英不以為然，覺得夏美浪漫過了頭。她認為愛情不是這樣子，是因為男女主角無法結合，才會使電影唯美浪漫起來。

何英嗤之以鼻，若是梅莉史翠普下車，投入克林伊斯威特懷抱。她篤定，他們不會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，只有夏美這種傻女人才會上當。

「真正的愛情，根本禁不起時間的考驗。」何英一貫論調。
男人是什麼東西，何英清楚得很，現在的男人都太會偽裝！

「阿英，我好想談戀愛！」夏美的眼角有淚痕，瞧她看得可起勁。
何英是被夏美硬架上電影院的。夏美說何英該學習浪漫。

「阿英！妳怎麼好像冷血動物。這樣不行的！」夏美溫柔說詞，何英充耳不聞。若不是看在多年交情，老早拂袖而去。

原本何英不想出來看舊片重映，是擔心夏美會出事。別看夏美像個小女人，人來瘋時可是不得了。夏美正處於婚
變，和她先生結婚時，兩人都太年輕了。當時以為甜如蜜，現在回想不過爾爾。甚至於，夏美認為她不算真正愛過。
何英嘴皮都快說破！年近三十的女人想法如此天真，天真得近乎愚蠢，真以為會有「麥迪遜之橋」這種事。人家原著者都公開聲明，故事純屬虛構！

夏美嚴重的渴望愛，她的先生給不起。

夏美淚眼汪汪的壞毛病，何英是女人都受不了，更何況男人。夏美缺乏獨立自主的人格，何英想點醒她，偏偏她陷得太深。

女人不是為了尋找依靠的肩膀而活著，是為了肯定自己的存在。何英一直這麼認為，所以周遭男性對她評價都不高。

「何英是新女性主義，大女人一個。」
「跟何英拍拖就像對著答錄機講話，冷冷冰冰的。」
「何英那女人眼光太高，把男人全踩在腳底下。」

林林總總的，反正沒一句好聽的。

「小美！妳鬧夠了沒，回家去吧！」何英明天還有工作。
「我睡不著，我一個人睡不著。」夏美道出實情。

夏美的先生最近很晚才回來，有時乾脆徹夜不歸。

「我渴望外遇……」夏美眼中閃爍希望。

「對！最好有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擁著妳，帶妳到天涯海角流浪。都幾歲的人了！還在發夢！」何英痛斥夏美，真想一巴掌打醒她。

「何英，妳有沒有真正愛過？」夏美又問這種無聊問題。

真愛過？這世上真有所謂的「愛情」嗎？何英存疑。愛情不只是一對男女你情我願。抽離了愛情，一對男女靠什麼活下去？

不管了！何英得回家睡覺，瞌睡蟲來報到了！
夏美也不知會不會真出事。何英不是不擔心，可是做人也不能太犧牲自己，已經犧牲一晚的時間，不能再犧牲掉睡眠。

再見到夏美，容光煥發像變了個人。何英想，幸好她想開了，沒再尋死尋活。至於夏美的婚姻如何善了，那畢竟是他們的家務事。

「阿英！我戀愛了。」夏美一副少女清純狀。

天啊！何英猜錯了。夏美還在作傷悲春秋愛情夢。

「對方是誰？該不會是有老婆的男人吧！妳是有夫之婦！沒有資格談戀愛。」夏美總得先處理自己的婚姻。

「那不重要！」夏美大言不慚。

何英多方打聽，她還是關心夏美的。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沉淪。那男人已婚沒錯，不過老婆已經死了。他叫辜南，是個攝影師。夏美中電影的毒太深，和「麥迪遜之橋」的男主角一樣的職業。

何英約辜南見面。她不想好友出醜，男人走私和女人外遇，是兩碼子事，台灣社會有性別歧視。

何英在攝影工作室門口張望。這裡是浪漫小天地，充滿異國風情。

何英看到一位綁著馬尾巴的男人，肯定是辜南了！通常，藝術家的造型不是很頹廢，就是很前衛。辜南介於兩者間。

「辜先生……」。

辜南轉過身，第一眼看到何英時，兩顆眼珠呆滯住。太像了！何英長得太像死去的前妻！彷彿再世重逢。

「辜先生……」何英說明來意。

何英希望辜南適可而止，真的深愛夏美，就該等她恢復自由之身……何英儼然是夏美的管家婆。出乎意料，辜南二話不說就答允！哪知夏美的先生不肯簽字。夏美又來找何英幫忙，何英煩透了，清官難斷家務事。

「重政，何苦再耗下去。你別以為你在外面的事都沒人知道。」何英說了重話。重政拈花惹草，何英時有所聞。

重政鐵青臉，那可不一樣。男人逢場作戲，沒什麼大不了。讓他戴綠帽子就不行！。

「你這自私自利的男人──」何英破口大罵。

夏美決定離家出走，重政阻攔。跟別的男人跑了！他的面子往哪擺。夏美心意已決，結果挨了重政的拳頭！何英自然又是夏美求助對象。不能冒險讓夏美被揍第二次，誰知下回會被打成什麼慘狀。

夏美要何英告訴辜南，帶她遠走高飛。

夏美會走的，絕不會像梅莉史翠普那般瞻前顧後，為了孩子放棄自我，徒留「麥迪遜之橋」的遺憾。

夏美有個女兒，讓沒住一起的婆婆帶。夏美連孩子的模樣都快不記得了，而且她也不要了。夏美現在只知追尋一份真愛，一心圓她的私奔夢。

何英為難，一走了之並非解決之道。

「在街角巷口等我，要辜南在那兒等我……」夏美苦苦哀求。

天可憐夏美，這天正巧也是下著傾盆大雨，和電影場景神似。

重政準備把夏美押回老家，讓老母親看守。不知羞恥的女人，瞎了眼才會娶她。夏美的手握著車門把，等待辜南出現投向他懷抱。重政在大雨中開車，雨勢模糊視線，陷入車陣速度慢下來。

夏美見機不可失，一咬牙奪門而出。她看不清辜南身在何處。總之，她勇敢做出決定。身體在地上翻滾，雨無情的打在她身上。夏美躺臥在地狼狽不堪，衣服破了受了擦傷。沒有男人在街角等她，辜南沒來。她的夢破碎了！

「不──」夏美不肯承認事實。

夏美沒聽到喇叭聲，她被滂沱大雨和車水馬龍給淹沒。

趕到現場的何英搶救不及，車禍已發生。

夏美腿斷了，下半生有可能坐在輪椅上，婚姻也跟著結束，誰會要斷了腳的妻子，重政又不是傻瓜。只有何英常來醫院陪夏美。

何英推著輪椅，夏美可以出院了。遠遠的，夏美看到辜南手上捧著一束花。夏美欣喜若狂，沒想到辜南還肯要她，夏美喜極而泣。

辜南向她們走來，夏美準備接過花束。

「送妳──」辜南送花的對象居然是何英。

辜南認定何英是亡妻託靈，今生今世他要定何英。何英受寵若驚，不知事情會變成這樣。何英想找機會跟夏美說，沒想到辜南自己把話說清楚。

夏美一個字都不想聽。又不是在拍電影，哪可能出現容貌一樣的女人。夏美惡毒的眼神，讓何英無從解釋，她沒有接受辜南，是他一廂情願。而且有夏美的關係，更不可能。

夏美不再以淚洗面努力復建。終於有天，可以撐著拐杖走路。

她心中認定，都是何英暗中搞鬼，那天辜南才會失約，沒帶她遠走天涯。夏美懷恨在心，眼神冰冷讓人不寒而慄。

何英發現自己被跟蹤，是夏美和辜南。夏美辛苦倚著拐杖走，她跟隨的人是辜南，而辜南的目標卻是何英。愛情不是這樣子！辜南這種愛法，跟愛上一張死人面具有什麼差別！何英十分懊惱，受不了辜南的緊迫盯人。

走過街角，何英加快腳步過馬路。突然，聽到身後有跌倒聲，是夏美。夏美倒地趴在路中央，這樣太可憐也太危險了！

何英趕緊跑過去伸手扶她，反倒辜南站在街角，對夏美袖手旁觀。看清楚吧！夏美，愛上辜南這種男人，何英為夏美不值。

「何英，小心車子──」辜南高喊。
沒問題的，車子還有好一段距離，何英來得及攙扶夏美。
可是何英的手被箝制住，動不了。夏美的腳不方便，手勁卻很大。

「夏美──」何英不可置信看著夏美，她居然想兩人同歸於盡。

「快放手！夏美。」何英甩不開夏美的手。
夏美為愛失心瘋，眼裡只有辜南，看不到何英的痛心疾首。

辜南連忙奔向何英。此時，路口的車子已疾駛而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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