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茫茫網海中的冷日
發生過的事,不可能遺忘,只是想不起來而已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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討論內容 |
冷日 (冷日) |
發表時間:2004/9/11 6:11 |
- Webmaster

- 註冊日: 2008/2/19
- 來自:
- 發表數: 1577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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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[短篇]紫色人形
- 那時我在鄉下醫院當化驗員,
一天到倉庫去, 想領一塊新油布。管庫的老大媽,
把倉庫翻了個底朝天, 然後對我說:「你要的那種油布多年沒人用了, 庫裡已無存貨 」。我失望地往外走, 突然在舊物品當中, 發現了一塊油布。它折疊得四四方方, 從翹起的邊緣處, 可以看到一角豆青色的布面。我驚喜地說:「這塊油布正合適,就給我吧」。 老大媽毫不遲疑地說:「那可不行」。我說:「是不是有人在我之前就預定了它?」 她好像陷入了回憶,有些恍惚地說:「那倒也不是....我沒想到把它給翻出來了....當時我把它刷了,很難刷淨....」 我打斷她說:「就是有人用過也不要緊,反正我是用它鋪工作台,只要油布沒有窟窿就行」。 她說:「小姑娘妳不要急。要是妳聽完了我給妳講的這塊油布的故事,妳還要用它去鋪桌子,我就把它送給妳」。 「我那時和妳現在的年紀差不多,在病房當護士,人人都誇我態度好技術高。 有一天, 來了兩個重度燒傷的病人, 一男一女。 後來才知道他們是一對戀人, 正確地說是新婚夫婦。 他們相好了許多年, 吃了很多苦, 好不容易才盼到大喜的日子。 沒想到婚禮的當夜, 一個惡人點燃了他家的房檐, 火光熊熊啊, 把他們倆都燒得像焦炭一樣。 我被派去護理他們, 一間病房, 兩張病床, 這邊躺著男人, 那邊躺著女人。 他們渾身漆黑, 大量地滲液, 好像血都被火焰烤成了水。 醫生只好將他們全身赤裸, 抹上厚厚的紫草油, 這是當時我們這兒治燒傷最好的辦法。 可水珠還是不斷地外滲, 剛換上的布單幾分鐘就濕透。 搬動他們焦黑的身子換床單, 病人太痛苦了。 醫生不得不決定鋪上油布。 我不斷地用棉花把布上的紫色汁液吸走, 盡量保持他們身下乾燥。 別的護士說:『妳可真倒楣;護理這樣的病人,吃苦受累還是小事,他們在深夜呻吟起來,像從煙囪中發出哭泣,多恐怖!』 我說:『他們紫黑色的身體,我已經看習慣了。再說他們從不呻吟。』 別人驚訝地說:『這麼危重的病情不呻吟,一定是他們的聲帶燒糊了。』 我氣憤地反駁說:『他們的聲帶彷彿被上帝吻過,一點都沒有灼傷。』 別人不服,說:『既然不呻吟,妳怎麼知道他們的嗓子沒傷?』 我說:『他們唱歌啊!在夜深人靜的時候,他們會給對方唱我們聽不懂的歌。』 有一天半夜, 男人的身體滲水特別多, 都快漂浮起來了。 我給他換了一塊新的油布, 喏~就是妳剛才看到的這塊。 無論我多麼輕柔, 他還是發出了一聲低沈的呻吟。 換完油布後, 男人不作聲了。 女人嘆息著問, 他是不是昏過去了? 我說,是的。 女人也呻吟了一聲說:『我們的脖子硬得像水泥管, 轉不了頭。 雖說床離得這麼近, 我也看不見他什麼時候睡著什麼時候醒。 為了怕對方難過, 我們從不呻吟。 現在,他呻吟了, 說明我們就要死了。 我很感謝您。 我沒有別的要求, 只請妳把我抱到他的床上去, 我要和他在一起。』女人的聲音 真是極其好聽, 好像在天上吹響的笛子。 我說,不行。 病床那麼窄, 那能睡下兩個人? 她微笑著說, 我們都燒焦了, 佔不了那麼大的地方。 我輕輕地托起紫色的女人, 她輕得像一片灰燼.........」 老大媽說:「我的故事講完了。妳要看看這塊油布嗎?」 我小心翼翼地揭開油布, 彷彿鑑賞一枚巨大的紀念郵票。 由於年代久遠, 布面微微有些粘連, 但我還是完整地攤開了它。 在那塊潔淨的豆青色油布中央, 有兩個緊緊偎依在一起的淡紫色人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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